【黑花】生活

第一次尝试用个人第一视角写东西,文中的“我”,也许就是真正的我吧。

—————————————————





   在解雨臣的记忆里,他和黑瞎子发生过两次争执,很严重的那种。


   第一次是在几年前,或者十几年前。时间太久故事太复杂,他不记得了,他这么解释道。连具体是因为什么而有的争执,他也说他忘了。黑瞎子坐在他的身边,用手拱拱他的肩膀,提醒道,“因为灯罩。” 


   “灯罩?” 解雨臣皱着眉头侧过去看黑瞎子,他们对视了几秒,他恍然大悟似的哦了声,才转回来面对我继续说着,“对,因为灯罩。”


   “那时候没有什么LED节能灯护眼灯,全部都是清一色的横杠日光灯,很刺眼的那种。” 解雨臣微微阖眼,在故事继续说下去前,我趁着空挡抬头看了眼现在头顶的水晶吊灯。每个小灯泡都有自己独立的灯罩,偏暖色的灯光被笼在其中。

   黑瞎子笑了声,把我的目光拉回到面前两人的身上。我朝他们抱歉地笑笑,请解雨臣继续。


   在我的印象里,他们一个落拓不羁,一个温润如玉。一个能在天地崩塌之际豪饮烈酒,哼几句不成调的歌,把天空形容成被撕碎的泡馍。一个则会于风暴前夕静坐饮茶,匕首抵在喉头,他也笑着怨一句陈茶涩口。


   这样两个人要是走到一起,又怎么会被所谓生活牵绊住。我臆想着,他们该是携手闯天下的。


   所以我很难想象这两个人会因为这种繁琐小事闹别扭,更别提起严重的争执。如果真的只是因为灯罩,那它也该是个名贵的物什,至少是这四九城找不出第二件的。

   解雨臣的话却让我惊讶地从笔记本电脑前抬起头。

    他道,“我自己用宣纸糊的一个罩子罢了。”

   确实是四九城找不出第二件的“名器”,我暗自在心底圆回自己的尴尬。


   “那时候在一起两三年了吧。我忙他也忙。加起来见面的时间也没多久。” 解雨臣像是预料到我会问什么,在我真正问出口之前就已经回答出口,“有时候我住过去,大部分时间是他住过来。会尽量每天保持联系。”


   “有天晚上他过来,我那会儿下午没事,给家里的日光灯做了个纸罩子。他每次过来都是晚上,关灯我看不见,开灯他眼睛受不了。” 


   “那种比较老的纸,你知道的,可以遮住一部分光。” 解雨臣往后靠在沙发上,轻叹了口气,“中间是怎样的对话我实在是没有印象了,非要我说,大概就是他问我为什么要这么麻烦或者为什么不干脆找人做,非要自己来。这是我能想到的最能惹火当时的我的问题了。”


   我默默记下他说的话,偷瞄了眼黑瞎子。他还是坐在那,笑着看不出别的情绪。


   “生气是因为他不理解你的心思吗?” 我问解雨臣,他摇摇头,停顿了很久一段时间。我想他是在思考当时的自己到底是怎样的状态,又是什么样的心境。

   “不理解我不会怪他。” 良久,他才重新开口,“可能我更多的是生气他拒绝我给他花心思。” 

   “拒绝和你的感情更近一步?” 我下意识地追问,他却摆摆手笑了起来。


   “我说了,真的不记得了。” 他回头看了眼黑瞎子,后者稍稍改变了下坐姿,把解雨臣往他身边带一点,“总之结局是,那个所谓的灯罩被撕碎了扔进垃圾桶。我坐在沙发上,他立在房间门口。” 

   “我想了很久告诉他,‘不如我们之间就到这吧’。他什么话都没说,进房间开衣柜就开始往外拿自己的衣服。” 

   “为什么会这么绝?两三年的感情,说丢就能丢掉吗,怎么不试试挽回一下呢?” 我不解地将目光投向黑瞎子,他嘴角的笑意愈发明显,手指在解雨臣的肩头点点,对我道,

   “你听他说完。” 


   解雨臣手肘正撑在沙发扶手上,他侧首摸摸自己的耳朵,声音温柔,“这没有什么绝不绝的。我们都是这样的人,爱就在一起,不爱了就分开。不喜欢拖泥带水地上演琼瑶剧。”


   我默然,这样的道理当今社会至少一半的人都懂,可真正面对感情的时候能做到他们两这样的,实在是少之又少。


   “他收拾衣服,我就在客厅坐着。他收拾完了拎着个包走出来,我还是坐着。一直到他把钥匙丢在桌上,出门了,我都坐在那没有动。” 解雨臣边回忆着当时的情况,一边跟我讲。我能感受到他隐瞒了一些故事情节,可我想那也许是他希望保留为只属于自己回忆的部分。“接下来我给公司那边打了几个电话,通知开会安排人员。这就是我们过的日子,不管发生什么,明天也要继续。”


   “我在客厅坐了一晚上,把决定做实了。我们确实很默契,不管是生理还是心理,但是可能真的像你说的,两三年的感情说扔就扔的人,我想着,就这样也罢。” 


   “天快亮的时候,我就准备出门。你以后要是遇到什么事情就会知道,只有让自己忙起来才会不去关心个人的情感。” 他停顿了下,像是在思考该不该说一些事情。后来他还是决定继续,“说不难受是不可能的事情,大家都是人,心也都是会痛会跳的。”

   黑瞎子安慰性地拍拍他肩膀,解雨臣就回过头去回了他个表情。就像这件事根本不是发生在他们身上,他只是一个旁观者阐述事实。

   “我开门,他就靠着墙坐在门口过道里。”


   “就是说我在客厅待了多久,他就在门口待了多久,他的包就在手边上。我就看着他,他也看着我,然后...... ”

   “等等,等等。” 我赶紧截断解雨臣的话,我知道他们之间一定是和好了不然不会像现在这样一起坐在我的面前。我把目光转向黑瞎子,打量了半天,思考他到底是怎样一个人。他被我盯得也没有不舒服,反倒问我,“你是想问我当时什么想法?” 

   我啊了一声,算是默认。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又问了我一个问题,“你知道情侣之间最危险的是什么吗?” 


   “第三者,出轨,不信任...” 我列举的几种都被他否认,他说这些都是在感情有裂缝的前提下。这种不可弥补的裂缝存在只会逐渐扩大到最后的崩塌,而他问的则是在双方仍然喜欢对方的情况下。

   “是动摇。” 黑瞎子这么说,解雨臣在旁边闷笑了几声,他便耸耸肩继续,“我知道这么说非常像你读的言情小说。可你得信我,感情平衡不可能只靠一个人维持。” 

   “所以......?” 我除了理解他想告诉我的观点,对这件事也并没有更深入的剖析途径,黑瞎子看着我半天,从嘴里啧了几声,把我的话头接过去,“所以那次之后,矛盾再大他都不会跟我提分。”

   “那你们后来怎么...怎么办的。” 我把文档保存起来,扶着手边的热茶杯暖手。


   “没怎么办,拎包回家,关灯睡觉。” 解雨臣回我,像是希望我快速略过这个话题。我挑挑眉,没有不识相地追问下去。我其实很疑惑,如果说分手只是他们之间的争执之一,结局又是两人互相折磨了几小时才到来的,那在这种所谓“撕心裂肺”之后,怎么还会有第二次严重争执呢。


   “那你说的第二次,是因为什么?” 我忍不住这么问,解雨臣心情似乎不错,笑眯眯地盯着我。


   我被他看得发毛,才意识到他好像并不是在看我而是看我手里的茶杯。杯子外表只是普通的玻璃杯,可杯口下几毫米有一整圈嵌入的金箔片。是个匠人才做的出的物件,但也应该不会珍贵到没有卖的地方。


   “第二次啊,就前几天。” 解雨臣把目光收了回去,我正双手捧着茶杯品一口今年的新青茶,就听到他说,“关于工作上的争执。到最后气到互相摔了点东西。你手里那个茶杯,本来一套大大小小有二十八个。”


   我整个人动作一停,一种不好的感觉立刻泛满全身。

   “现在就剩那一个了。” 他笑着说。


   我立刻把茶杯放下,他就乐得更明显也不知道这话是在逗我还是谎我。我抿着嘴掩饰尴尬似的把手重新放上键盘,做出打字记录的样子,“那你们后来,怎么和好的?” 

   “后来? 坐着冷静了十分钟,然后一起出去吃了羊蝎子。” 解雨臣回答我,显然重点不在我关心的地方,“下次还是要少放一点辣,那家厨师微辣就是一整把辣椒往里扔。” 


   我忍住翻白眼的冲动,还没想好问什么,解雨臣就已经站了起来。


   “这些事,光听我们讲你不懂的。” 他走近了些,夕阳的落日穿过落地窗就直直洒在他的肩头,让他整个人都看着暖洋洋的。“你得自己经历,自己试。之后你就知道了,这些所谓的争执或者说那些甜掉牙,苦得直流泪的故事,全部加在一起,就不叫爱情了。”


   他望向窗外,瞳孔映着光快溢出他漂亮的眼眸,黑瞎子站在他的身后,静静地看他。


   “这才是生活吧。” 他低声感叹道。







   后来趁着解雨臣接电话的功夫,我悄悄地问黑瞎子,解雨臣是不是隐瞒了一点事。比如开门看见他在走廊的时候的反应。黑瞎子疑问着“嗯”了一声,突然神秘地一笑。

   “他带着墨镜出门的。” 

   “因为眼睛有点肿。” 


   “那你当时为什么要拒绝他对你好?” 我趁机追问,黑瞎子把我电脑边的茶杯拿走,只留了我一个背影。


   “大概是因为不懂事。” 他回答的随意,显然对过去的事情没有太大的兴趣。我望着他离开的背影,仔细回想。



   是谁说的爱情必须轰轰烈烈,惊天动地。


   爱情本该融进生活。


   


   










   

评论 ( 21 )
热度 ( 858 )
  1. 共12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

© 薄醒不早 | Powered by LOFT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