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花】赌注 71
入秋的D城难得的进入了短暂的安静，等这几天秋风飒爽的氛围一过，熙熙攘攘的人群又挤在赌场门口前等着试试自己的好运气。
丁宣的事情本来该是交给当地警局解决，但现在比较起来似乎是解雨臣这边更方便动手。
他们和吴邪那边私底下定了计划，决定到时候有必要的话可以两边一起行动。领导层的那位卧底还没被揪出来，身边又跟着一个看似无害的耳目，吴邪实在不敢冒这个险。
黑瞎子最近一系列动作都让手下的人吃惊，包括上次赌场被砸，到最后居然真的找了白道的来解决。
他们在心里默默念着，这要是放在以前，黑爷可能真带人捣了对方的家。
其实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黑瞎子这是想脱手自己手上不干净的东西。法治社会当前，他们这一类的人一旦被人抓了把柄，把事儿闹大，谁都说不清楚这个理。
解雨臣就着空闲的时候在替赌场的年利率算账，厚厚的几本手写账单堆在面前，手机在右手边突然震动起来。
“怎么了？ ” 他只看了眼手机号，接起来就问。
电话里的人停了几秒没说话，耳机筒里一时只有嘈杂的信号接触声。解雨臣的手一停，墨水就从笔尖晕染上了那片纸。
再往后还是没有人的话语声，解雨臣将手机录音打开，能听到的只有那一步步仿佛踩在自己心尖上的脚步声。背景音里面好像有许多人窸窸窣窣的低语，也可能只是衣服和墙壁摩擦产生的动静。
总之这种声音让人听了不太舒服，解雨臣猜黑瞎子那边应该有什么事，他不觉得这个电话会是手滑拨出的。
除去大段的嘈杂音，电话那头渐渐有了正常的交流声，因为距离过远所以根本听不太清楚，解雨臣只捕捉到了零星几个词，里头提到了黑瞎子也提到了自己。
交流声越来越近，解雨臣干脆放下笔站起身到落地窗前，俯首看下面正在沙滩上的人群。
- 你的意思是......？
- 要么解决挡路的人，要么你就老老实实被挡着。你以为呢？ 我这边人已经安排好了，就等着......
这是解雨臣听清楚的最后两段对话，在人声音的空档中，他好像听见一个类似于亲吻的声音，有人对着电话收音处轻轻亲一口的那种。
他下意识将手机贴近耳朵，一个字刚巧卡在喉咙口，电话那头就传来枪声。
紧接着是各种人的尖叫、谩骂，还有夹在中间不断响起的、被子弹破空的声响。所有的声音在几秒之后戛然而止—— 通话被挂断了。
解雨臣紧紧皱着眉头，立刻拨手下的电话，要对方确认黑瞎子的手机最后一通电话拨出时的坐标。而后他又往仍然是平静的沙滩上望了一眼，将黑瞎子塞给他的那把手枪收进后腰。
开车往海边港口走的时候，解雨臣只觉得自己满手心的汗。
黑瞎子的事情对他来说出得突然，可对他自己来说也许就是蓄谋已久。一个所谓道上“恶贯满盈”的人如何一次性解决所有的仇家，就此不问世事？
那只能是死亡。
这里没有金盆洗手更没有什么浪子回头。亡命之徒的目的从来都是你死我活的，解雨臣猜过黑瞎子会冒险走出这一步，但他根本没想到今天出门前还跟自己开黄腔的人，隔了十几个小时就成了生死边缘的人。
打着红蓝警灯的车几乎是和他一起同时到达现场。
这个港口由于礁石多水浅，只允许停靠小型的运输船只。但D城作为国内进出口的重要地标，显然很少会有什么小型船只进入。久而久之这里就成了停靠废弃大船的地方。
解雨臣左耳戴着蓝牙耳机，双手持枪靠在某个转角。
黑瞎子给他拨出的那通电话可以让他顺利定位到这里，那自然也可以让有心人也找到这个地方。
身后传来脚步声，解雨臣无声地抿着嘴，默数几秒之后侧身贴墙过去，对方的子弹就打在他刚站过的位置上。
子弹头与生锈的集装箱壁相撞，在这只余海浪声的废弃港口里显得格外惊心动魄。
解雨臣本来可以反击，以他的角度来看一枪射穿对方的心脏不是问题。可他像是被最近急于“洗白”的黑瞎子影响到，他没有开枪，竟是矮身向集装箱群的更深处跑去。
那人显然也没有预料到解雨臣这样的反应，他低低地骂了句，看眼时间后立刻跟着解雨臣的动作一齐进了黑暗。
鞋底在沙砾地摩擦的声音很好捕捉，解雨臣闭着眼也可以在这种复杂的小路里躲开对方的路线。
可他偏偏在前头拐弯后又绕回原点，俯身在地上摸了好几次，直到找到那枚弹壳才立刻又躲回某个集装箱内。
试图找到他的人在这种寡淡的月光下越来越着急，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意味着他的机会也在递减。眼看自己这样孤注一掷的做法就要失败，他干脆冲着黑暗低喊道：“你就不想知道黑瞎子是死是活吗？”
解雨臣握紧的手贴在身边，他的手机正在裤兜内不断亮起，那通属于吴邪的电话意味着自己和这人僵持的场景不需要多久就能解决。
但对方说的话实在让人不安，解雨臣觉得自己在车上时那种心慌又回来了。
他本想着既然黑瞎子会给他打这个电话说明事情应该都在预料之中，但转念又想也许就是因为事情失去掌控，才会有这么一个电话拨打到他的手上。
两边都说得通的事情让他烦躁，黑瞎子半小时前还在这里，并不等于这么久了也不挪地方。
“算了，等明天你看新闻，自然就知道了。” 那人的声音随着海风飘来，解雨臣闭了闭眼，敏感地听到自己身后的动静。
他刚想躲开，却隔着铁皮捕捉到第二个人的脚步声。紧接着是更多人看成整齐且轻的移动声响，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就把他在的这块地方彻底包围。
吴邪本来不知道解雨臣会在哪里，但张起灵只是闭眼四周听了一圈，指着一个不起眼的集装箱就端枪靠近，吴邪只好跟在他身后，等到了位置后轻轻地用指甲敲了几下铁皮的边缘。
解雨臣紧绷的状态才算放松一点，他逼着自己冷静，将手枪藏回后腰，脑袋靠在身后的集装箱上。
耳边传来狙击枪的声音，仅仅是一枪子弹也可以打中，不用猜也知道是谁开的枪。
警队的人立刻去压捕，吴邪冲进集装箱，肩膀上的灯亮起的瞬间解雨臣下意识抬臂挡住眼睛。
“我们的人已经在搜了，你别急。” 他把多余的防弹衣塞给解雨臣，调整着自己的耳机道，“不排除他们在船上已经离开的可能。毕竟这么大的地方，至少三个人以上开枪的话，周围的居民应该会听到的。但如果是在发动的船上，就很不好说了。”
“附近的水域没有水上巡警，这块港口废弃好几年了，根本没有什么船走这里。我已经调人去查了。” 吴邪叹了口气，看着解雨臣面无表情的样子。
“还有件事，我觉得你迟早会知道。” 他顿了顿，从手机里将之前查到的那份文件调出来，把手机递给解雨臣。
“黑瞎子在一个小时前签的。” 他看着解雨臣满手的脏污，微微躲开了他的眼神，“他把赌场的所有权给了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