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花】晚安 (刀预警)



解雨臣皱着眉头屏住呼吸,待腹部那阵剧痛的肌肉痉挛过去,才重新呼出口气。

胸膛大幅度起伏,每每吸进去一口气,都觉得气管被血沫子呛入,满嘴的铁腥味,他强忍着不咳嗽出来。

他扶着桌角堪堪稳住身体,一手紧捂住肚子的伤口,可血液抑不住地顺着指缝流下来,一点点滴在地上。匕首捅进了肌肉层,他希望那玩意儿没有伤到内脏。

四周是两个刚被解决的焦家人尸体,可夜深人静的时候,这屋子的巨响又如何能让人不引起注意。

他没有逃走,他知道就算是可以逃离土楼,凭那些人的耳朵,在寂静的地方抓自己一个简直是毫不费力。

解雨臣身上挂着先前用来绑他的麻绳,那绳子用盐水浸泡过,挣脱不开。勒住伤口的时候又是钻心般的疼痛。

他脸上还挂着钝刀划出的血口,身上衬衫染了不知到底是谁的血迹。

应该不是他自己的,解雨臣庆幸地想着,不会有这么多的。

不过半晌,他就被四五个冲进来的黑衣人摁在地上,毫无还手之力。有人把他右手肩骨向后扭的瞬间解雨臣就听到了骨头脱臼的声音。

真他妈的疼。

解雨臣攥紧了另外一只手,指甲深深地陷入掌心。手用不上丝毫的力气,他被人重新绑起来。

好几次刀口都浅浅地割在身上活动的关节附近,不足以致命,可每次挪动都会将伤口重新撕扯开来,带着不可忽略的疼痛。

他们从他嘴里没有任何需要的信息。这与审讯不同,刑讯至少内心有信念支撑。

而他们只是在放肆地在他的身体上施虐,吊着他的意识让他完完全全地感受那些痛苦。再残忍地剥离他内心的希望。

解雨臣不知道焦老板从雷声里得知了多少东西。

但看着眼前这个恶心油腻的人故意带着墨镜出现的时候,他的头发被后头的人粗暴地揪起来,强迫性地扬起头看着焦老板。

那人的笑容丑陋至极,一点也没有瞎子的好看。解雨臣这么想着,挣扎着扭动开,干干脆脆地啐了口血沫在他脸上。

很快就被人甩在地上,一脚踹在他的后腰,他忍不住哼了声。双手被捆在身后,感觉到那人的鞋底死死地踩住了自己的手指。

他突然就笑了,额头贴着冰凉的地面,额角被粗糙的水泥蹭破染着灰尘,他也早已经不在意了。视线都有些无法焦距。头发真是长了,连血污都黏不住了吗。

真可惜啊,不能给瞎子看自己跟秀秀学的手指比心了。

解雨臣这么想着,意识有些模糊起来。耳朵里嗡嗡的响声越来越大,他感觉到自己被人像丢垃圾一样丢在房间的角落。

身体撞上墙面的时候他整个人跌下去,眼睛像是被糊住了,已经快睁不开了。

一盆盐水就这样泼在他身上,他痛得忍不住呻吟起来。身上所有的伤口此刻都在叫嚣着,那些血肉模糊的地方被盐刺激到,好像怎么调整呼吸,也缓解不了了。

黑瞎子真是会骗人,明明呼吸的频率不会缓解痛觉感知。

那些人像是看戏一样,看着解雨臣的瓦解。再嬉笑着,吵闹着走开。

好困。

解雨臣半眯着眸子,呼吸越来越弱,房间里昏暗极了。他突然觉得那些地方也没这么痛了,至少和心里比起来没那么痛了。他告诉自己不能睡着,可是他想,这个年他应该是过不去了。

也不知道那群不省心的是死是活,不知道秀秀那丫头听到这些会不会急得直哭。不知道瞎子如果能看到自己这副样子,会不会有一点点难过。

不知道爷爷在下面见到自己浑身伤,会不会气得跺脚。解家人,明明都长得很好看,到自己这里怎么就成了刀疤鬼了呢。

外面突然地喧闹起来,各种枪声人声混杂着。解雨臣再也撑不住的,昏睡过去。

在他意识堕入黑暗的前一刻,他觉得自己好像看到了瞎子冲进门的模样。看来平时烧烧香是有用的,不然老天怎么会舍得,在临死前还送自己这样美好的幻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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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里除了心率检测仪的滴答声音再没有别的声响,解雨臣的心率一直保持在40上下,黑瞎子就坐在他身边,手紧握着他的。

氧气面罩下是那人惨白的容颜,那唇瓣毫无血色,即使是在昏迷中,那呼吸动作都微弱地让人难以捕捉。

旁边是近三天的医疗记录,黑瞎子作为医学方面的人,心里最清楚解雨臣现在的身体状况。

他还活着,心脏还能勉强跳动的原因完全是因为那些注射过量的肾上腺素,逼着他的身体苟延残喘地运作。

吴邪他们劝他小花很快就会好的,瞎子看着病床上满身伤痕的解雨臣什么都没说,心里已经下了决定。

几个小时前他拒绝了护士给解雨臣打的那些东西,这漂亮的身体上不能再多一个针孔了,他试图乐观地想,再多一个啊,阎王爷就该不肯收了。

凌晨一点,解雨臣突然睁开了眼睛。瞎子看着他,手捏紧了他的,深呼吸了好几口气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吓人。

“花儿,你醒啦。” 瞎子看着解雨臣,对着他笑笑,那笑容灿烂极了,解雨臣望着他说不出话,却能从他眼神里看出来所有情绪。

瞎子的手轻轻摸在解雨臣额头,替他将头发理顺。
那手颤抖地快控制不住自己的动作。

他看到解雨臣眼里的泪光,看到他努努嘴巴,嘴角下抿着,就像平时在床上无声地倾诉自己弄疼了他一样。

“别怕,不会再让你疼了。” 那手一下下摸着解雨臣的头发,泪水从眼角滑落,滑进酒窝。有多久落泪了,他自己都不记得了。心脏原来是可以这样痛的,黑瞎子这么想着,却还是笑着,扯着解雨臣的手到嘴边吻了吻。

解雨臣嘴角轻轻扯了扯,指腹轻轻动了些,触碰到瞎子的手背。

瞎子将他的手拉着怀里,半弓着身子凑近了他。语气有些哑,却故意将话说得明媚灿烂。

“等你好了,我们去动物园看那只老虎,你不是老是说他们虐待它吗,我们去看看它有没有长胖。”

“还有那间烤鸭馆,老板我可熟悉了。咱两去都不用提前预定。”

“天气热一点,我们去你发小那里避暑吧。他说那村子没有蚊子,听他吹牛逼吧,蚊子这种怪物无处不在。”

“你知道哈勃岛吗,他们说那里的沙滩都是粉色的,对,你衣服的那种粉色。你肯定很喜欢。”

“等十月份,你快生日的时候,那时候不那么热了。我们一起去荷兰。我刚好有个认识的人在圣瑟法斯大教堂,你要是愿意啊,我们结... ...”

黑瞎子的话被心率检测仪发出的突兀的持续嘟声打断。

他整个人都僵直,内心被前所未有的恐惧侵占。可他就这样看着解雨臣眼角的泪顺着滴入发间,看着解雨臣就这么望着他的眼睛。

那双眼里再没有繁星万千,取而代之的是死海般的寂静。

“傻子... 话都不听完就走,不许托梦来问我。” 黑瞎子动作缓慢地取下墨镜,墨镜后那双眼已经通红,那墨镜被轻轻地戴上解雨臣的脸上。

他俯下身子,轻柔地吻在他的额头,就像每次他们缠绵交欢之后,入睡前那样,只是这一次,却是最后一次。

“解雨臣... ...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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