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花】八仙桌 7


黑瞎子偏首笑了,在这昏暗满天的地儿生出几分暖意来。他把雨伞往解雨臣那方倾一点,自己的肩背就被伞尖端分流下的雨水打湿。解雨臣收回了手抿唇望他,又是无言。

汽车的鸣笛声从街口传来,他疑惑地皱起眉头。

不该有这种声音出现。

几分钟后解家两辆车都到达现场,却没人下车。解雨臣的目光从轮胎侧边喷溅式的新鲜血迹往上寻,他相信现如今车窗后的早不再是自己可以信任的人。

阵雨的天气总是叫人捉摸不透,刚刚还大有要来一场狂风暴雨的天空已经乌云散去。散去或者飘走,总之是去了别处,让阳光透进云层。解雨臣想,这天气像极了自己面前站着的人。

来时欲以狂风暴雨,雨未至,风恰停,离去只留一隅天晴。

他怀疑黑瞎子出现的目的,在他开口问询之前,黑瞎子先他一步地往他面前迈近,用自己肩膀挡住解雨臣还带疑惑的眼神。看来面前的人还是没有经历到足够的事情。

“有力气吗?” 黑瞎子问道。

解雨臣体恤上的干涸血迹此刻让他倒显得更有几分杀气,几年的相处让他立刻听懂黑瞎子的意思。匕首重新握入掌心,解雨臣轻叹了口气。

即使是久别重逢,上天也没有给他们太多的时间来叙旧回忆。他们的生活总是如此,充满未知。只是这次还算凑巧,解雨臣有些侥幸地想,因为他知道面对的是危险不是未知数。

从那些人干掉解家司机到准确寻到解雨臣的位置,两分钟的样子。鸣笛声响后四周没有明显多人的脚步声。解雨臣断定这两辆车里不会坐满。他看到黑瞎子的手已经摸进大衣口袋,他在对方下车之前轻声说道,

“一人一辆。”

黑瞎子佩服解雨臣的临场应变能力,同时对自己教出来的“小徒弟”有些刮目相看。在他的记忆里,解雨臣还是那个会把带花头绳绕在手腕上的小家伙。大概这就是时间教人成长的同时,会逼人丢弃本心。

解雨臣眼神的位置表明他已经做好选择。黑瞎子在下一秒收伞侧身挡住第二辆车里的人砍出的第一刀。

第一辆车的车门打开,那些人一身黑衣提刀便砍。在他们眼里,满身血迹的解雨臣虚弱不堪,用不了多大的功夫就能拿下。而他身边那个撑伞的黑衣男子,也许不过是恰好路过。

当然,黑瞎子真的是恰巧路过。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跟解雨臣解释清楚这些,还没问解雨臣最近长沙的街头有没有新开夜宵店,这些人就悄然而至。

解雨臣反握匕首矮身躲开刀锋,他的动作极快,让进攻的人懵了半秒。他就借着机会将匕首打转尖部直刺其咽喉。那人贴着车窗反身,身后副驾驶的人立刻用刀抵住解雨臣的攻击。两力相撞,震得解雨臣掌心伤口钻心般疼痛。

可看到这辆车里只有两个人,解雨臣突然就分了心。

他的右手立刻被人压制住,匕首险些被长刀挑开。伤口撕扯而开,血顺着他紧握的手滴进车内。危险至此,他都没有第一时间反抗。

因为他看向了黑瞎子在的位置,他看到黑瞎子只是用伞就暂且抵抗住五人的围攻。黑瞎子像是瞥到了解雨臣这边的情形,他们对视不到一秒。黑瞎子将伞柄当剑绕下对方的刀,抬腿就把那人踹得几米之外。

解雨臣这才扭动右臂,利用肩关节扭开那人的压制。匕首掉落进车内,解雨臣反手立刻对车外的人发动进攻。副驾驶的人窜出,他便成了腹背受敌。黑瞎子教过他这种情况的应对方式,可他实战经验甚少,且之前已经耗费大量体力。在这危急关头,解雨臣又分心了。

他还是抬眼去关心了黑瞎子那边的情况。

愚蠢的错误向来不是因为犯错的人愚蠢,而是因为那人过于多虑。就在这不到一秒的空档,解雨臣的肩膀传来刺痛,刀刃划破他的皮肤。好在他躲开了下一秒的致命弯。他这才矮身扫腿踢翻面前的人,单臂向后一抓用假动作把对方招式化解。

黑瞎子那边虽然人多,可他对付起那些人比解雨臣要轻松上一些。他夺了其中一人的长刀,把那不算锋利的刀当做剑使,左右倒挡得住攻击。

他们两都没有下杀手,可对方却步步紧逼,每招每式都要他们的命。解雨臣皱着眉捂住肩膀,想去拾一边掉落在地的刀。他的动作慢了一拍,对方先他一步就将刀拿起,直砍向他。解雨臣有些狼狈地往边上一躲。先前两次分心浪费了自己两次进攻的好机会。

车身被砍出几道印迹,解雨臣利用身体扭断了其中一人的膝盖,在另一位拿刀的人前周旋。

面对刀锋,他却第三次分了心。

他注意到黑瞎子那边五人都倒了地,黑瞎子站在那望向这边,丝毫没有要来帮忙的意思。解雨臣这才躲开下一次的攻击,探手过去抓紧那人的手腕反身过肩摔,那人被摔在路沿,后脑渗出血迹。解雨臣走过去踢开他手边的刀,粗喘着气逼自己恢复过快的心跳。

他看不出黑瞎子脸上的神色,可他偏觉得黑瞎子有些不对。

他的掌心已经污血一片,肩膀的血迹也几乎覆盖到整个肩臂。他来不及去想黑瞎子怎么回事,他坐进第一辆车的副驾驶,用车内柜里的手机拨通手下的电话。

等他电话结束,安排好后续事物,本看就快透晴的天又变了脸。乌云密密麻麻地聚集起来,不远处好似能听见闷雷。解雨臣奇怪地探头看了眼还站在原地的黑瞎子,黑瞎子这才向这走来。

黑瞎子开车,解雨臣正靠在副驾驶上仰着脑袋闭眸。他的双手瘫在自己大腿上,上头的血分不清到底属于谁。每处划痕都在隐隐泛疼,解雨臣咬牙忍下,重重地呼出一口气。

“别回解家。” 解雨臣开口,声音带着失血过多后的虚弱。

黑瞎子没有理他,但看路线解雨臣认为这不是回解府的路。他歪着脑袋去观察黑瞎子,确认那人身上没有伤之后才放心下来。只是黑瞎子这样一句话不说的态度让他觉得有些奇怪,他说不上是怎么回事,却又隐隐觉得,黑瞎子像是生气了。

“瞎子?” 解雨臣试探性地唤他。

一年前他们电话里就很少再有过类似先生的称呼,解雨臣当时正处于所谓叛逆期,逆反心理的作祟让他不愿意向人低头。自然而然地也就改掉了这个称谓。

可黑瞎子甚至没有回头看他的意思,解雨臣犯懵起来。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

几声闷雷后雨下下来,黑瞎子关上四周的车窗玻璃。在这辆车陷入不被雨声打扰的同时,黑瞎子又听到解雨臣唤他,只是这次的音调带了更多疑虑,甚至掺上些故意讨巧的意味。

“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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