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花】赌注 66



失去前组织安插进赌场的这个表面身份,解雨臣自觉整个人都自由了一半。免去每天缩骨易容穿女装的麻烦,他可以大摇大摆地像其他来赌的客人一样轻松。


自从几天前出事后,赌场的生意肉眼可见的不好了两天。但也就整整两天而已,第三天一开门,门口待入场的人群和安检机器又来了个面对面接触。


解雨臣换上熨烫平整的衬衫,臂弯搭了一件休闲西装,排在人群的最后。


为了配合周围人群散发出的那种对于金钱欲望安耐不住的骚动,他甚至在过安检门时故意扯松了领口。


领带被带得歪了些,他觉得有些碍事,干脆扯下收进裤兜。


一个小小的举动在这群人中并不会被注意到,但解雨臣直觉告诉他,他身后有道目光一直死死盯在他身上,让人极其不舒服的蛇信子一般。


他不着痕迹地回头打量一圈,不出所料,并没有和人视线触碰。


大厅重新休整过,百家乐的赌台甚至减少了几张,但摆放的位置和之前并不一样。有心的人一看便知道,别说是赌桌,连大厅监控摄像头的位置也被改变过。


今天晚上是个引蛇出洞的游戏。


他和黑瞎子闹归闹,吃醋归吃醋。醋坛子收拾平整了,还是会好好坐下来谈谈近期他们不在国内以后发生的变故。


黑瞎子没有隐瞒,很直截了当地告诉他,赌场里有人在背着他搞些足够让他担责任的事。


且拿那天晚上的缉/毒行动做例。


就算黑瞎子不通知警/方,他想到时候这笔交易也会被人得知,然后再闹到明面上去。紧接着就一定会有人给他扣上一堆莫名其妙的帽子,个个拿出去都是无期打底。


再直白点来说,有人想从这个赌场开始,做些手脚束缚住他在这个地方的势力。


解雨臣对此并不会不以为然,他们这种暗里工作者,做过的事确实都能被当做把柄,但他相信黑瞎子和他一样,把柄被人抓住前自己就收好了。现在搞得那帮人疯了一样,竟然会想着没有把柄就做一个把柄出来的把戏。


解雨臣一边思考一边在心里又过了一遍可疑人员的名单。


赌场的客人分为几种,绝大部分的注意力都会在赌局上,他们在意的只是这个桌风水如何那个桌庄闲胜率。


还有一小部分人,来赌场为的是别的赌客们。他们的注意力在人际关系上,所以经常在吸烟室吹嘘一下自己明天就要谈成的几百万合同,或者互相捧捧即将上市的产品。


然后在服务生手里拿过一杯免费的香槟,最后自己选择在老虎机面前敲几下,看看运气。


解雨臣当荷官不久,看人却准,只大概望一下装扮状态就能知道这人到底是为了钱来还是为了什么别的。


进大门后被人盯着的不适感就消失了,解雨臣做着扭脖子的模样,向后看时只见一位身穿灰色长袖的T恤的人被拦了下来。


D城进入赌场的合法年龄是19,不少刚成年的大学生会故意打扮老成,试试看能不能钻这个一年之差的空子。见那人长得也年轻,解雨臣便忽略了他第一反应的那种熟悉感,权当是例行查身份。


他在换筹码的地方一下换了三万美金,直接就是现金交易。替他换的人细心地帮他分成大额小额不同的几份,过程中余光几乎一直粘在他身上。


解雨臣不动声色,只当她是以为自己的钱来路不正,还很绅士地弯着眼眸冲她笑了笑。


柜台里的人脸颊一红,手上动作都有些慌。


解雨臣的笑就僵在脸上,悄悄地将勾起的嘴角抿回去。


他女装的样子虽说和现在不同,但熟悉的人仔细看上几眼一定会觉得奇怪。他在确认这个姑娘并不是自己曾经相处过的同事后,心里反倒安心不少。


赌场刚刚开始营业,客人们大多都还未选择赌桌落座。


解雨臣不急,他一把筹码在掌心,但只是偶尔落脚在某个只有一两人的赌桌上,随手放一两个。赢了便继续,输了就换桌。


看上去简直像个没有任何目的,纯属是来撒钱的小公子哥或者某位公司的年轻执行总裁。


黑瞎子一直坐在最靠里的赌桌边,打解雨臣进门他就知道,然后默默看着他演了近半个小时才晃来自己这。


他抿掉杯底的洋酒,将半杯冰块放回服务生的托盘。


对方很快就拿来新的,但这次端了近七八杯。


黑瞎子还是坐在老位置,他身边有几个赌客但都不跟他做上同一赌桌。虽然百家乐只有一个人的情况下也可以开始,但黑瞎子示意荷官稍等,一直等到了解雨臣装着不认识他的样子,好奇地望过来。


天生的演技派。黑瞎子心里暗暗道。


他示意荷官开始牌局,把酒杯放在右手偏远的角落。


身后几个人分了服务生托盘上的酒,解雨臣赶巧,顺手也拿了一杯,然后假装自己只是一个有着过分好奇心的外来者,礼貌地问旁人为什么他们不去赌。


被问的那人看看解雨臣的样子,心里戒备顿时少了一半,见黑瞎子没回头,胆子就大了起来,压低声音对解雨臣道:“这位是赌场老板,输了钱就是给他的。赢了他你还会在别的地方加倍输回来,到时候钱还是给他的。” 


解雨臣笑笑,心说这真是一笔好账。 


他又碰碰那人的手,跟对方碰了下杯表示感谢,作着不经意的样子说:“那赢完就走不就好了?” 


那中年男人显然是熟客,眉毛向上一挑声音不禁大了些,“小伙子你以为这地方就是赢钱输钱这么简单?你是有所不知,万一得罪这位爷那出了这门别的生意要是有他要照料的......” 


解雨臣本意只是启个话头,让自己接下来坐下去没那么突兀,谁想到能打开一位被某人压迫惯的生意人的苦水桶。


他喉咙里咳了声,端着半杯酒干干脆脆地坐在了隔开黑瞎子两个位置的地方。


荷官面上没什么变化,这局本来就还没开始,谁都可以随时下注。


黑瞎子听得身后的中年人终于闭嘴消音,他本来还打算反省一下自己是否真的那么令人痛恨。转念一看解雨臣,心想这男人真是胡说八道。


改天跟他公司谈谈。


“我可以坐这吗?” 解雨臣适时打断了黑瞎子的臆想,酒杯在赌桌木质的边缘敲敲。


闷沉的响声在喧闹的大厅内很快就沉沦下去,就像往一锅沸腾的油里又滴了一滴油,表面没有任何差别。


黑瞎子感觉到掌心下的震动,摆出好脾气的样子冲着他笑笑,向后仰了几分靠在椅背。


他的身体向解雨臣那边稍稍侧着,在旁观的人看来不过是潜意识里他对身边这个年轻人产生了点兴趣。


解雨臣的目光不着痕迹地从他身后转向他,继而在手心里挑了半天,将三个最大面额的黑色筹码拿出来。


荷官还未开牌,随时可以下注。


那三个面值加起来一共一万五美金,一枚代表五千,是这里多少人整个月的工资生活。


黑瞎子这桌的动静吸引了不少人,大部分都是来看热闹的。他们甚至想看看最后这位看上去人畜无害的少爷会不会因为倾家荡产而失态。这种看洋相的心从来不在人群里缺失。


黑瞎子虽不知道解雨臣想怎么玩,但他一早便将五千的筹码放在庄家位。


其实只要稍稍会玩的人看旁边电子屏里之前几局的庄闲赢率就知道,这一局庄家的赢面非常大。


如果这个人真的有这个单子直接把三倍筹金压在黑爷对面,那不管输还是赢对他来说可都不是好事。


荷官提醒的声音响起,解雨臣在众目睽睽之下便拿起那三枚吸尽目光的塑料片,稍稍探身过去。


所有人都以为他真的打算就此压闲,但之间他的方向并不完全是那位置,而是偏向中间的荷官一些。围观者们顿时议论声大了,讨论着到底是谁这么大胆敢压“和”。


荷官也有些不太确定地看着那三个筹码摆在自己面前,然后就听解雨臣慢条斯理地开口,跟溜够了一圈似的。


“帮我换些小的,谢谢。” 


......呸。身后几位在内心骂道。






















评论 ( 26 )
热度 ( 502 )
  1. 共2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

© 薄醒不早 | Powered by LOFTER